父耕原上田,子劚山下荒。
六月禾未秀,官家已修倉。
“父耕原上田,子劚山下荒”,并不僅僅是寫一家父子的事件,而是高度概括了千千萬萬個農民的家庭,所謂“夜半呼兒趁曉耕,羸牛無力漸艱行”,正是農家普遍的情事;而“原上田”、“山下荒”也并不特指某山某原,而泛指已耕的熟田和待墾的荒地,從耕田寫到開荒,簡潔有力地刻劃出農家一年到頭的辛苦,幾乎沒有空閑可言。十個字具有高度的涵蓋力,增加了詩意的典型性,幾乎成為封建社會農村生活的一個縮影。
“六月禾未秀,官家已修倉。”一句在揭露諷刺的時候,不發議論而重在擺事實,發人深省?!傲潞涛葱恪辈粏沃盖f稼未成熟。按正常的情況,四五月麥苗就該揚花(“秀”),“六月”應已收割而“禾未秀”,當是遇到了旱情,暗示著歉收。而按唐時兩稅法,六月正是應該交納夏稅的時節,所以“官家已修倉”本身就暗示著對農民勞動成果的窺伺和即將予以剝奪,而這種窺伺出現在“六月禾未秀”之際,更覺意味深長。“禾未秀”而倉“已修”,一“未”一“已”,二字呼應。
題前攝景,洗煉概括,融情入事,其中任何一種手法都可以收到言簡意長的效果。而此詩恰當地同時運用這三種手法,藝術效果也就更加顯著。